本文從新能源電池產業發展現狀出發，結合福建實際，分析新能源電池企業外貿特征、匯率風險及產業結構，并從外匯管理與產業發展的角度提出相關建議。
在全球雙碳背景下，新能源產業進入爆發式增長階段，我國新能源電池產業也蓬勃發展，全球市場占有率不斷提高。對此，從國際國內雙循環的視角探究新能源電池產業發展狀況，分析其外貿特征及產業結構，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我國新能源電池產業發展概況
（一）新能源電池產業發展迅速，綜合競爭優勢初顯
近年來，我國新能源電池產業發展迅猛，目前已初步形成產能規模領先、技術優勢突出的產業鏈體系。據統計，2021年全球動力電池裝機量達到296.8 GWh，同比增長102.2%；其中，我國動力電池裝機量高達154.5 GWh，同比增長142.8%，占全球的比重超50%。儲能方面，2021年全球新增儲能裝機13 GW，其中依托新能源電池的電化學儲能占比最高，達57%，“綠色儲能”成為新增長級。根據國際能源署報告，我國的鋰電池產量占全球的3/4，超過一半的鋰、鈷、石墨加工和精煉產能在中國。
政策方面，我國“十四五”規劃提出，聚焦新材料、新能源汽車等戰略新興產業，突破新能源汽車高安全動力電池等關鍵技術；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積極穩妥推進碳達峰碳中和，推動能源清潔低碳高效利用，推進工業、建筑、交通等領域清潔低碳轉型，為加快發展新能源電池等綠色低碳產業，促進產業轉型發展指明了方向。
（二）電池產業集中度快速提升，規模效應初顯
隨著新能源電池產業發展，由政府推動、圍繞頭部企業的新能源電池產業集群效應和規模效應正在逐步顯現。從區域位置來看，依托市場和資源稟賦，我國新能源電池產能主要分布在華東和西南兩大區域，其中華東地區占比超60%；而四川、青海、西藏等西南地區近年依托豐富的礦產資源、較低的勞動力成本等優勢，產量增速較快，逐步形成了新能源電池產業鏈的集群。
從市場份額和產能來看，龍頭企業市場份額穩步提升，產能亦呈現較高集中度，中汽協編制的汽車動力電池供應白名單顯示，全國有效的新能源電池供應企業由5年前的200多家減少到目前的48家，前3、前5、前10企業的市場集中度，分別達到76.6%、83.9%和94.4%，其中，寧德時代、比亞迪、中創新航、國軒高科、億緯鋰能等TOP5企業競爭力較強，業務布局覆蓋范圍較廣，均有增產擴產的計劃，且產能擴張迅速。預計到2025年，寧德時代產能規劃為839 GWh，比亞迪產能規劃超600 GWh，中創新航產能規劃為500 GWh。
（三）企業加速全球布局，構建全球產業鏈體系
隨著國內新能源電池產業競爭加劇及海外市場需求規模擴大，新能源電池企業正在通過產品出口、海外建廠等方式加快海外布局。海關數據顯示，2022年1~9月，我國鋰電池累計出口達349.11億美元，已超過2021年。在出口增長的同時，新能源電池企業進一步邁開全球化步伐，寧德時代、遠景動力、國軒高科等頭部企業紛紛在海外布局電池工廠（表1）。此外，相關產業鏈企業也在加速登陸國際資本市場，2022年以來，國軒高科、欣旺達等11家鋰電產業鏈企業宣布發行境外GDR（全球存托憑證）或在瑞交所、倫交所上市。
二、福建省外貿特征與匯率風險分析
（一）外貿特征分析
1.進出口及貨物貿易收支快速增長，5年間躍升為福建出口第一大品類
2018—2021年，福建省新能源電池企業出口額由16.1億美元增至79.1億美元，年均增長69.1%，進口額由6.1億美元增至10.2億美元，年均增長18.5%。2022年，新能源電池企業出口161.6億美元，同比增長104.6%，進口9.8億美元，同比下降4.2%，呈現出口為主、進口為輔的貿易特征，其中出口比重10%，5年間躍升為出口第一大品類（圖1）。
圖1 新能源電池企業進出口及貨物貿易收支情況
圖1 新能源電池企業進出口及貨物貿易收支情況從貨物貿易收支情況看，新能源電池企業貨物收支額與進出口額同步增長，2022年貨物貿易收支總額151.8億美元，同比增長55.6%（圖1）。
2.出口呈現動力型電池為主，儲能型電池、消費型電池齊頭并進的態勢
新能源電池企業出口以動力型電池、儲能型電池、消費型電池為主，相關配件為輔。其中，動力型電池出口占比達45%，儲能型電池出口占比達24%。此外，消費型電池主要用于手機、平板電腦等，出口占比為24%，與儲能型電池出口齊頭并進（圖2）。
圖2 新能源電池企業進出口產品結構
3.歐洲、美國是新能源電池主要出口市場，智利、日韓是主要原材料供應國
從國別上看，新能源電池企業主要出口至歐洲、美國、東南亞等地，其中，對德國出口占比20%，對美國出口占比17%，位列第1、第2。進口方面，新能源電池企業進口主要來自南美洲、東南亞等地，其中，智利是碳酸鋰的主要來源國，進口占比達35%，而自韓國、日本進口的原材料主要為隔膜和繼電器（表2）。
表2 新能源電池企業前十大貿易伙伴
（二）匯率風險分析
1.結算幣種以美元、人民幣、歐元為主，人民幣收入占比穩步提升
美元、人民幣、歐元是新能源電池企業的主要結算幣種，2018—2021年，新能源電池企業貨物貿易跨境收入中，人民幣結算占比由5%提升至29%，逐步形成通過跨境人民幣規避匯率風險的結算模式；歐元占比由2%提升至6%，美元占比由93%降至65%，對美元結算的依賴逐步降低。
2.交易呈現匯率風險中性特征，不賭人民幣匯率單邊升值或貶值
2022年以來，新能源電池企業貿易收入中人民幣占比明顯上升，人民幣、美元和歐元占比約為44%、44%和12%；其中，人民幣結算占比較2021年提升約15個百分點，呈現出較強的匯率風險中性特征（圖3）。企業不賭人民幣匯率單邊升值或貶值，積極采用跨境人民幣，并保有一定的美元收入占比用于支付進口原材料所需的款項。
圖3 新能源電池企業貨物貿易收入幣種占比與匯率變動
三、雙循環視角的產業鏈特征分析
新能源電池產業經過20年的發展，已形成一個專業化程度高、分工明晰的產業鏈體系。產業鏈上游包括鎳、鈷、猛、鐵、鈉、鋰和石墨等各類礦產原材料的開采，以及正負極、電解液、隔膜的加工生產；中游則是相關新能源電池的研發、制造；下游主要是電池在新能源汽車、儲能設備和消費電子產品等領域的應用（圖4）。
圖4 新能源電池產業鏈上中下游概況
（一）上游環節具有生產優勢，但原材料大量依賴進口，產業鏈存在一定的外部依賴性
上游的正極材料對電池的能量密度及安全性起主導作用，占電池材料成本的30%～40%。目前，我國已成為全球最大正極材料生產基地，2021年我國鋰電池正極材料出貨量90萬噸，全球占比約75%。上游的負極材料主要影響電池效率、循環性能等，約占電池材料成本的18%。2021年我國鋰電池負極材料出貨量81.6萬噸，全球占比超90%。此外，2021年我國鋰電池電解液、隔膜出貨量分別為50.7萬噸和78億平方米，全球占比均超50%。總體上看，我國在新能源電池上游環節具有較大的生產優勢。
然而，新能源電池上游原材料具有明顯的資源屬性。我國鋰、鈷、鎳等礦產資源主要分布在四川、青海、西藏等地，相比海外優質礦產資源，還存在品質不高、提取難度大等劣勢，因此原材料需大量依賴進口，產業鏈存在一定的外部依賴性。例如，鋰資源主要分布在澳大利亞、阿根廷及智利等南美洲地區，三元鋰電池所需的鈷資源集中分布于非洲的剛果（金）地區。據海關統計，我國進口的鋰礦等相關物品中，有九成以上來自澳大利亞及南美洲國家。
（二）中游電池研發制造與下游應用具有技術優勢，但技術處于快速變革中，未來出口增長仍存不確定性
目前，我國新能源電池企業以自主研發為主，以寧德時代為例，在寧德、德國慕尼黑設有研發中心，擁有研發技術人員超5 000名，掌握電池核心技術。
其中，新能源汽車海外市場隨著碳排放管制趨嚴和用戶端補貼力度的不斷加大，銷售量快速增長，且德國、英國、法國、瑞典、挪威等國也將于2030—2040年陸續禁售燃油車。國際能源署預測，2030年全球動力電池需求量將增至3 500 Gwh；到2030年，預計40%的鋰電池需求來自中國。儲能設備方面，2021年全球新增儲能裝機中，鋰電池儲能占比達57%，超越傳統的抽水蓄能，成為儲能設備的首選方案。隨著歐盟碳關稅法規通過、《歐盟新電池法規》修訂及美國《清潔競爭法案》通過，新能源電池產業減碳成為共識，加大技術創新，探索實現產業智能化，生產周期的零碳排放，將成為我國新能源電池企業轉型發展的主要方向。因此，從總體上看，未來新能源電池產業的國內外市場發展潛力仍然巨大。
從類型上看，目前市場上主流的新能源電池主要有磷酸鐵鋰電池和三元鋰電池。其中，磷酸鐵鋰電池具有成本低、循環壽命長、安全性高的特點，三元鋰電池則具有體積小、能量密度大的特點。隨著電化學技術的進步與革新，鈉離子電池、氫燃料電池等也相繼問世，或將在未來10~20年內大規模商用化應用。因此，從總體上看，新能源電池技術正處于快速變革中，未來我國能否持續保持“高市場份額”及“高出口增速”仍存在不確定性。（作者：陳鏡冰、林悠、陳茵）
